劫持人质的张方述:“母亲走了,我的孝还没有尽到”
发布时间:2024-06-29 02:46:22作者:金刚经全文网 哥哥狱中观看母亲葬礼。
再见妈妈。
2009年4月21日上午,张方述和张方均为了筹款给患脑溢血的母亲治病,在白云区三元里古庙附近,持水果刀劫持了路人作为人质,“只求有关部门能够贷款给我18000元”。
2009年9月25日上午,谢守翠从老家来到广州,在律师的陪同老泪纵横两度向法官下跪,并一再向本报记者表达了自己的忧虑。
9月8日,“劫人救母”的张氏兄弟的母亲、53岁的谢守翠脑溢血复发猝然离世。日前
大儿子张方述在监狱观看母亲下葬
■文/新快报记者 曹晶晶 通讯员 刘洪群 尹华飞 阚淼 图/刘洪群
“以前,我认为,母亲是树,我就是树上的叶子,她走我就走。现在,经过好多人的教育,我觉得,生老病死,花开花落,我能接受了。”昨日,母亲谢守翠带着遗憾入土为安了,她临终前未能见到的大儿子张方述跪在乐昌的监狱里通过视频,送远方的母亲最后一程。面对视频里母亲的遗像,张方述痛哭流涕,长跪不起。据了解,这种特殊的送葬方式在全国监狱系统尚属首例。
狱警和记者被感动落泪
昨日中午12点,记者在乐昌监狱的心理辅导室见到了张方述,削瘦的他眼睛红肿。重庆卫视的记者将灵堂、守夜和昨日下葬的情况拍成视频,传输到南方电视台处,再由南方电视台的记者用电脑给张方述播放。
一看到灵堂上母亲的遗像,安静的张方述忽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,扑通跪倒在地,痛哭流涕。他眼睛盯着屏幕,咬着嘴唇,闷闷地泣不成声,嘴里含混地喊着“妈妈”。视频播放到下葬镜头时张方述问:“葬到哪里了?”得知母亲葬回了老家,走得安详,张方述才稍许平静下来。在近20分钟的守灵堂和入土下葬的视频播放过程中,张方述一直跪着不停地流泪,旁边的狱警不时给他递上纸巾,偶尔还为他擦拭脸上的泪水。张方述的哭声和视频中张方均哭声、4岁儿子的哭声及哀乐融合在一起,震撼着在场的每个人,很多狱警和记者都忍不住洒下同情的泪水。
视频聊天望弟弟撑起家
送走母亲后,张方述擦干眼泪,整好囚服,开始用网络视频和弟弟张方均聊天。由于张家太过偏僻,没有传输网络,张方均专程赶到开县和哥哥视频。
“妈走了,这是事实,我们应该接受!”在视频对话中,由于重庆那边的信号不太好,张方述重复几次与弟弟和儿子通话的开场白。
“你在外面,家里你要撑起来,一定要好好对待家人。我一直写信回去,叫妈妈不要担心。因为地址写错了,所以没有收到。她是不是背了思想包袱?妈妈走的时候,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吗?”张方述心里还是放不下母亲。
“出去后,我们兄弟两人亲自向被我们劫持的女孩道歉,这个事情我心里一直很内疚。”张方述对弟弟说,张方均回答说“好”,并说等自己的缓行刑期结束了就来广东看哥哥。而张方述希望弟弟对家里的事情多操些心,不用惦着来看他。
“喊爸爸!”张方均和哥哥聊完之后,把侄子小龙抱到了摄像头的前面。在张方述和张方均聊天的时候,5岁的小龙一直香香地吃着面包,一脸不识愁滋味的可爱。由于太久没见张方述,他没有认出镜头前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爸爸。“爸爸!”小龙在叔叔的提示下对着摄像头大喊了两声。“想不想爸爸?”“想。”在张方述与5岁儿子的对话中,一再叮嘱儿子要听二爸(张方均)的话,听老师的话。“爸爸上班去了,回去后给你买车车,记住爸爸话啊!”
对话
母亲的走和我脱不了干系
希望她在天之灵能理解我
刀劫人质救母,一年后,母亲依然离开了。子欲养而亲不待,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张方述如今在想些什么?记者昨日在乐昌监狱采访了张方述。一提到妈妈,张方述就泪如泉涌。
母亲去世那晚整夜失眠
记者:妈妈去世那天你有没有什么感觉?
张方述:有啊,那天晚上我失眠,一晚上没有睡着。
记者:这两天心情如何?
张方述(哽咽):我想我妈妈,想她对我的好,想她的点点滴滴,她帮我洗衣服。我们家虽然穷,但她对我们很好。
记者:有没有争取减刑的想法?
张方述:我就是为了她在这里好好改造的。我有一张报纸,是我从看守所里带过来的,上面有我母亲的相片,就一点点。我每次想她,就拿报纸看一下。我在这里没有犯过一次规,一次错,就是为了早点出去见她……
让弟弟要对继父好一点
记者:你有什么话要我们带给弟弟的吗?
张方述: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,你要坚强一点。(对于妈妈的去世)我已经能够接受了。以前我认为,母亲是树,我就是树上的叶子,她走我就走(哭)。现在,经过好多人的教育,我觉得,生老病死,花开花落,我能接受了。
记者:对小孩放心吗?
张方述:我对小孩放心,我弟弟在家。不过弟弟对我继父有些偏见。说实话,继父对我们不是很好。现在继父老了,我们不要再计较了,不要让他有包袱。我想对他说,虽然我们不是你亲生的儿子,但我们的小孩是你永远的孙子,我们会像对母亲一样的对你,不要有心理包袱,要少喝酒。我会好好改造,争取早日团聚。
出狱后想当面向人质道歉
记者:出去之后做什么?
张方述:我母亲的走和我脱不了干系。我用这个手段去救她,她当时就不肯接受治疗。她接受不了这种手段,也担心花钱。但当时我们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,我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够理解我的心。
记者:你对人质有什么想说的?
张方述:我一直对她很内疚,她与我既无怨又无仇,我看了报纸,看见我持刀的画面,我的心狠狠疼了一下。我想出去当面道歉,这个是我的心愿。
“哪怕失去性命,我也要救我的母亲”
记者:你有没有想过,出狱后会回老家,还是在广州工作?
张方述:当初,我打算出来之后,先找一家制衣厂,做到过年,再和方均一起回家给她一个惊喜(他以为方均在广州打工)。现在妈妈走了,我打算出去之后在广州找个制衣厂的工作,尽力帮助像我这样的人。所有的子女都要孝敬父母,不要像我这样,母亲走了,我的孝还没有尽到(流泪)。母亲走了,留给我的是永远的痛。
记者:如果有选择的话,你还会用这种办法救母亲吗?
张方述:我当时没有法律意识,现在不会用犯法的手段了。不过哪怕失去性命,我也要救我的母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