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图澄与鸠摩罗什，十六国时期的佛教的复苏

西晋末,富庶的中原出现了可怕的惨象:“八王之乱”的连年战争,几十万良家子弟死于血泊,乡村屋宇倾,棘荆丛生,片荒凉;天灾接踵而至,今年原野变成泽国,翌年又土地龟裂,禾苗尽焦,飞蝗蔽天;饥荒蔓延着,皇宫里的死人横七竖八,饥民成百万涌向长江流域…正在这时(西晋永嘉四年,即310年),一位天竺高僧从西域来到中原,驻锡洛阳,想建造佛寺,说是要拯救一方苦难。

这位高僧叫佛图澄(232-348),是位能背诵数百万字经卷,精通教义,妙于法术的大师。他自称已活了一百余岁,善诵咒语,能役使鬼神,又善辨铃音,可从铃声中卜知吉凶祸福。他先结识了石勒的将领郭黑略,暗中为其出谋划策,使郭黑略屡建功勋。石勒原知郭为人平庸,却屡建奇功,颇生疑惑,就问他。一问方知为其划策的是位高僧,遂拜佛图澄为师。公元319年,石勒建立后赵,自称皇帝。石勒是少数民族羯人,入主中原,正需“胡神”做精神支柱。佛图澄由是大受恩宠。

石勒死后,石虎称帝。石虎是南北朝时极其残暴的君主,动辄成千上万地杀害无辜人民。但他对佛图澄却异常敬重,给以特殊礼。每当朝会,佛图澄衣锦绣,乘雕辇,太子侍臣簇拥而上。主司一声:“大和尚到!”文武百官,肃然起立。事无巨细,石虎无不请佛图澄代为筹划,预卜吉凶。有一次,东晋军来攻伐,石虎军失利。石虎大怒道:“我奉佛敬僧,却引来晋寇,佛有何用!”

次日,佛图澄见石虎,说:“陛下前身是位巨商,曾在西方佛寺设法会,与会的有六十位罗汉,我是其一。有位得道者当时就预言:这位施主身后将在晋地做帝王。现在,陛下果真做了帝王。这正是前世礼佛的好处啊!

佛法的根蒂就是人死而神灵不灭,从而导出“生死轮回,因果报应”的教义。

佛图澄是传布这种教义的大师。成千上万的人开始对佛法心悦诚服。石虎也不例外,遂大力兴佛。原来,佛教自两汉之际传入,朝廷只准西域人立寺传法,汉人不得任意出家。魏承汉制。石虎要兴佛,就得解除这限制,说:“我不是汉人,做了中国皇帝,理应兼奉中外神佛。从今以后,不分民族,凡愿意奉佛的,一概允许出家做僧尼。僧尼是不负担徭役和租赋的。后赵时期,境内民户不过几百万,却经常调集几十万人服徭役、筑宫室。暴政繁苛,不亚于秦代。石虎诏令一下,百姓为逃避沉重的徭役负担,纷纷出家。佛教借助暴政勃兴起来。

宗教的兴旺,总是以人世间的苦难为温床,人世间愈是长夜难明,佛头上的光环也就愈发光辉明亮。佛教在魏晋南北朝四百年间正是这样兴起来的。西晋时,洛阳、长安两京有佛寺一百八十座。后赵时期,佛图澄在后赵境内建立的佛寺竟达八百九十三座。

佛图澄是位高僧,又借后赵皇权的扶持,威望很高,中外来跟他学法的人很多。大弟子道安长于佛教哲学,入长安后,成为前秦一代大师,门徒甚众。道安的大弟子慧远,后入庐山l,建东林寺,成为东晋一代高僧,创往生净土之宗,被奉为净土宗初祖。

佛图澄、道安以及慧远,弟子云从,遍布中国南北,到处传法,东晋十六国时期的佛教遂蓬勃发展起来。

道安听说西域有一高僧,名叫鸠摩罗什(344-413),七岁出家,日诵佛经三万二千言,学识渊博,精于梵文,现在龟兹。西域诸王均诚服鸠摩罗什。每次鸠摩罗什讲法,国王长跪法坛侧旁,以供鸠摩罗什登坛说经。道安深慕鸠摩罗什之名,就劝秦王苻坚派人去迎请。

苻坚派将军吕光率兵七万前往龟兹。龟兹王不放摩罗什走,被吕光大军攻灭。吕光带鸠摩罗什向长安进发。行至凉州,得知待秦已在水之战中惨败,苻坚被杀,苻秦已为姚秦所取代。这时,吕光就据有凉州。后姚秦攻陷凉州,坞摩罗什才被迎接到长安。这期间历时二十余年。

公元401年鸠摩罗什到长安,在西明图和逍遥园译经,改直译为意译,先后译出佛经七十四部,三百八十四卷。鸠摩罗什对自己译文的忠诚是很自信的。七十岁时逝世,死前发誓说:“假若我的译文不失梵文大意,死后焚身,舌头不会烂坏。”这话是否有应验?《晋书》说,鸠摩罗什死后火化,“薪灭形碎,唯舌不烂”。舌不坏烂未必真实,却足见后人也很称道鸠摩罗什译文的忠诚。

鸠摩罗什与南朝真谛、唐僧玄奘,被合称为中国佛教史上的三大翻译家,影响深远。

鸠摩罗什又同佛图澄、道安,被合称为十六国时期的三大名僧。他们为佛教的发展奠定了基础,对佛教在中国的兴起有莫大贡献。